她的藕汤?七璃一个回旋,也往厨房里扎去,跑得急了些,浑没注意祁玉骞正要拉住她的袖袍。
那蒸着藕汤的蒸笼还在冒着白烟,七璃只跑到厨房门口,就呆住了——原来是总厨老头儿,正在将她煮下的汤往外撇,一边撇一边皱眉摇头兼叹息,少顷又加入些清水,再放入些新鲜藕片。
七璃瞧到这儿,便全然明白过来,心下失落,脚步虚虚地回了身,一下撞入紧跟过来的缮王怀抱,一阵清新的味道钻入鼻孔,她没来由的心头一酸,眼泪便悬在了眼眶。
——就说为何自己每次做完菜,转个身再品一品,这菜的味道就不一样了。原来不是她的厨艺登峰造极,无非是缮王殿下交代总厨偷偷地重做一番罢了。
明明要努力去做,结果却一团糟。七璃不想让祁玉骞看见自己红了的眼,便黯然垂下了头。
头顶一阵温热,一向矜持有度的缮王殿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:“小七,你做得很好,只是本王身子未愈,大夫建议少进些油盐。其实你做的,本王都亲自品过后才令人稍稍调味,因大夫建议待本王痊愈,便不需如此了。”
“为什么?明明不好吃呀!”七璃抬起头,眼里泛了层迷蒙的水雾。
祁玉骞:“只因这菜里,本王总能品出一丝家乡的味道。”
聪颖如七璃,这一瞬间明白了过来:这“家乡”指的是她七璃的家乡。
原来,祁玉骞一直知道她思乡。
失落一扫而空,暖意漫上心头,她却假装生气地抗议:“可是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的,为什么不呢?”
出乎她意料的,祁玉骞垂下手,惆怅且轻声道:“因为我不知道用什么法子,可以一直留住你。”
他的声音太轻了,以致于消融在夜风中,七璃听不清楚,只能试图从他眼眸中寻找答案。
他的眼神亦太难解,她看见里面有许多黯然、懊悔和不甘,她忽然想起——他也有故乡,她还依稀记得,在江东他还有两门妾侍。
难道,他方才所指的“家乡”,竟是他自己在江东的那个“家”么?
这个想法让她心中莫名地一酸,方才甜过、暖过的心间,又被疼痛占了个遍。
晚风在两人之间梭巡,他身上清新的味道,与她发梢上甜美的香气,氲作一体,两人就这样杵在当地。
良久后,七璃勉强地一笑:“殿下,今日是你的生辰呢。小七得祝殿下生辰快乐的。”
本来要给祁玉骞的生辰藕汤,已经真的“泡汤”了,七璃翻了翻口袋,也找不出什么值钱的物什贺他,只得讪讪笑了笑。
这时风稍大些,将七璃头上那根要松未松的红绸带轻轻一带,便从她发上劫了去,轻轻飘向祁玉骞,被他伸手一握,抓在掌心,微微一笑道:“不知小七可否将这丝带,赠予本王?”
他不等七璃答应,已经将丝带珍而重之地折上一折,放入了宽袖中,敛去了眼中那些晦暗的神色,依旧像方才一般,柔了声对她道:“小七,走吧,该用晚膳了。”
他依旧转了身,却住了脚步,分明是要等她走上来,同她并肩而行。
七璃便上前,走在了他的身边,她身量只堪堪过他的肩膀,抬眼望去,只见他的侧容沉浸在夕阳中,宽袖随风起起伏伏,时不时撩向她的臂膀。
她收回目光,对自己说:不论前方如何,这眼前人、眼前事,才是最重要的。
不知未来光景,此时方知寸光亦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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